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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维娜谈心智障碍女孩的支持与保护(下)

发布时间:2022-01-24    浏览量:1006

【接上篇】


王冬菊:现在我们连接下一位家长,长春的乔乔妈妈吕玉虹。


吕玉虹:孟老师,非常敬仰你。我刚才听得非常入迷,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长春星苑的吕玉虹,我们现在在长春星苑这边做了一个暖星之家,和白涛老师一样做的是社区家庭的模式,但是没有白涛老师他们做得好。我们现在白天的服务只有两个孩子,周末公益的项目有五六个孩子。


现在我就是有一些困惑,孟老师,我们这个社区家庭能不能扩大一下?我就想两个孩子有点少,其实在我们周末的活动当中有很漂亮、程度也非常好、很可爱的女孩子,我特别想吸引她们过来,但是孩子的家长都有一些顾虑。


今天白天有一个家长也跟我说他家孩子就遇到这样的一个问题,这个孩子在复读班,孩子十二三岁已经有点发育了,喜欢跟小男生玩,但是妈妈爸爸就一直不让玩,说你长大了,你要拒绝,谁碰你了就不行。这个孩子毕竟是大了,有的时候也不听话。后来他们来了一个小男孩儿,两个人玩得特别好,有的时候就超越了一些我们理解的正常的距离,亲亲、抱抱什么的。妈妈就很紧张,找这个男孩的家长谈,人家也不以为然,可能也是管不了,这位妈妈就非常的苦恼。


我感觉这个也是我身边这几个家长的困惑,他们觉得你们这两个大小子,我们的女孩儿都这么漂亮,程度还很好,干嘛跟你们混呢?万一有什么危险呢?这个时候我就想问一下孟老师,慧灵服务得那么好,还有说在慧灵结婚的。我就想知道怎么去服务这些女孩子,怎么才能服务得更好,把这些女孩儿都吸引来?


孟维娜:这个真的是要讲故事,没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。因为心智障碍,家长对自己家的女孩子肯定多了一些担心,这也是自然而然的。你说怎么吸引她?我觉得这个吸引真的是有难度。反过来,如果她的家长是这么的慎重,你也别打她的主意了。我就这么说,我是很实在的。


反过来,你越盯着她,她就越担心越害怕,因为你那里确实有两个男孩子,你去找她,她以为你谋什么呢?所以这个就真是要放松,就是自然而然。但是确实女孩子的家长的担心比男孩子是更多一层的,这个真的是的,所以你也得要从分析家长开始。


我们北京慧灵是有过两三次那种性的纠纷,也是搞得我们很头疼的。其中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,有一个女孩子很活泼,她其实是20多岁,差不多30岁,不是在青春期。反过来,如果从女性的荷尔蒙来讲,30如虎,40如狼,异性对她很有吸引力,而且她父母离婚了,她跟他爸爸一起生活。


我觉得她爸爸本身精神状态就是高度紧张的,所以他所有的事情就围着这个女儿转。因为父母离婚,那个女孩一天在爸爸家住,一天在妈妈家住。这个女孩不那么听话,有时候就是去了这一家,就不回另外一家,所以也不会觉得太奇怪。有一天,她就没有回她爸爸家,她爸爸当时就觉得她去了她妈妈那里,过了几天她爸爸才去问她,你这几天去了哪里了?


这个女孩什么事情都会分享,没有什么秘密的,就告诉他,她和一个叔叔在一起了,把她爸爸吓了一跳,赶紧就说哪个叔叔?你带我去。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她爸爸什么用意,总而言之就是她在这一方面算是实话实说的,就把她爸爸带去了。她爸就把人揍了一顿,揍了一顿还没完,就告人家,告了还没完,我这么讲是把那个事件浓缩了。要告一个人,还要拿证据,还有好多事情,反正他就不厌其烦,要把这个人告到法院。在法院他就说自己的孩子有自闭症、精神病等等一堆的医疗诊断,按照法律就很容易,不管精神病人愿意还是不愿意,都是犯罪。


那个男的辩护说,第一她自己来找我;第二我也不知道她是精神病,因为她比较轻度,没看出来。她爸爸死活不愿意,结果好像是赔了八万块钱,还判了他十年。这个判刑够重了,连我听起来都觉得重。那个男的够可以,赔了钱,还得坐牢。


她爸爸还不依,但他也有他的方法,也算是一个不是道理的道理。他说,我的女儿和他这么熟了,十年,我的女儿30多岁,还没到40岁,他女儿现在20多岁。他出来了,我的女儿还去找他,对我女儿造成威胁。她爸爸说,我一分钱都不要,我就是要你坐牢坐到死。


后来又给他改判了,我觉得那个法官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。这个故事听起来我都不相信,但因为是发生在北京慧灵,你不相信,也是活生生的例子。他肯定也有一些手段,他抓住的证据也能判那个男的20年,总而言之,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样做的。


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遇到了有些女孩子的家长是这样的,你千万不要去惹他。通过一个故事,但这个故事没有普遍性,你见过这么拧的家长吗?也没见过,很少见。但是意思在于你先评估家长,你一定先评估那个女孩子的家长,不要先评估个案。一般我们做服务肯定是评估个案,但这里不是,你要先评估那个家长,你不要去惹太拧的家长。


怎么吸引?还是多办活动。事实上,大家都知道吸引孩子虽然有用,但是决定权不在孩子,他能“我的生活我做主吗”?所以我也跟利智讨论过,我说你说“我的生活我做主”,这个理论是很美丽的,也很应该的,从权利的角度,从一个人成长的需求,那是必须的。但实际上讲这个课的时候要涉及到家长,监护权就是他的。哪怕没有监护权,这个血缘,天生就是护着自己的孩子。他认为安全就安全,他认为不安全,他不放心,你还是要做家长的工作,做家长的工作还有很多的方法。如果遇到一些很典型的案例,你怎么样对付?如果你不把这些想透,这些自主生活的东西,成功的案例,现在做的案例没有普遍性的意义。我不知道你们听明白没有,拿几个案例出来都是轻度的。


今天冬菊说你的孩子在青春期,遇到了很具体的问题,如果在这个时候套用“我的生活我做主”,那你就更惨。还是要回到实事求是。为什么先要评估呢?其实它的题目是简单的,但是你没有搞清它的逻辑,评估出来的东西就很肤浅的。事实上像我这么说,很多人就觉得偏离了那个工具图所说的,你先去评估家长,如果男女问题,就是评估家长的。这个家长的性格、价值取向、自己的生活是怎么样?


像刚才讲的那个家长,他自己离婚,我们私下里议论,当然这个议论也不见得很礼貌,我们真的是很小范围议论,他就是那种情况,他就离不开女儿。你说你能改变这个家长什么?因为他自己离婚,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放下离婚的事情,其实那个妈妈也愿意女儿跟她生活,他就自己死活不愿意,就搞得后来的事情这么复杂。我自己做心智障碍工作的,讲个公平的话,被判了20年的那个男的,说老实话,多多少少就是判重了,他肯定不对,但是判重了。


吕玉虹:太冤了。孟老师,我们做社区家庭就不能做女孩儿了吗?一定就只做男孩儿的吗?


孟维娜:说老实话,从人性来讲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;男女搭配,心情大好。不是说智障人士,每个人都一样的,除非你特讨厌那个人。总之,异性的吸引,荷尔蒙是产生力量、产生智慧、产生愉悦的。


很多人为别的事情可能吃不了苦,为了爱情就吃得了苦,这个就是人性。按照常态来讲,特别是作为社区家庭,它相对是一个比较长时间稳定的形态,我们是赞成男女搭配的。


但是有一个问题是女孩子少,今天上午我看你们写出来的那个题目,怎么服务女孩子?我心里数了一下,4 : 1。我们是五六个孩子组成一个家庭的,女孩子是很少的,所以你要去找女孩子是很困难的。其实女孩子是安全的,从残疾或者从生化的这个角度来讲,生女孩是安全的,她的病是少的,但女孩子在残障方面生病比男孩子更麻烦、更重,一般来讲是这样。我还觉得很奇怪,哪来的这么多女孩子搭配?


反过来说,假设你那个家庭计划是四个人,现在两个男孩子,那个女孩子的家长都紧张。如果三个男孩子,才来一个女孩子,那个家长就是担心。换上你,你也担心,所以这个就不能强求,你必须有办法,有什么办法呢?生活品质、安全度,你让人家来看,让人家来体验,让人家觉得他的女儿在这里是安全的。事实上,仅仅说安全是有偏差的。


那个家长必须觉得男女之间相互的爱慕,还有就是有一些动手动脚,像工友或者同事之间也会讲一些段子,它就是一个愉悦。如果那个家长不认同这些,你也真的不能接受。你不是为了搭配而搭配,没办法的。

吕玉虹:为什么我说女孩比较多呢?因为我做艺术疗愈的美术课,来的女孩挺多的。前些日子,有个女孩儿的妈妈说:虹虹,你再做一个女生的暖星之家。因为我们叫暖星之家,她说她们把这几个女孩儿放进去就放心了,但是她不想要混在一起。我说我现在男孩还没做好,还做女孩?没有那个精力,所以后来就起了一个念头,说怎么才能安排好呢?我们这边女孩还挺多的。


孟维娜:在我的实践中,我现在又讲我们的另外一个事情,我们曾经做了一个终身托养,26个孩子,那是20多年前做的,收10万块钱。当时很踊跃,后来我们自己算算账都觉得可怕,就停了。


现在到处都是讲“我不在了,孩子怎么办呢?”家长不是呼声很高吗?很多家长就说像以前那样子,我们现在交给你100万元,原来是10万,而且孩子比原来更大了,等于孩子也老了,家长更老了。我现在给你100万行不行?我也动心,你们动不动心?那些孩子都已经三四十岁了,他再给你100万,但是你得做高端的。事实上,我们现在报名有一年了,去年疫情就开始,反正疫情闲着没事干,就动这个脑筋。


真的要交100万,没有10个启动不了。因为你要拿其中50%就是500万,去买小区的独栋小别墅,起码要拿到500万。还要养这些人,还有理财,就是凑不够一千万,所以现在一年了,就还是那五个孩子。那些就是死党,相信你不相信你,就算孟维娜骗了我,就算孟维娜“死了”,我吃亏了,我就是赔了这100万,但我现在拿到一个承诺,我相对安心一点,但找不着另外五个。


我的意思是什么呢?谁跟你说,“你要办什么办什么”,这个时候你必须要他签字了,但跟家长签那个免责协议不一样,这个(协议)等于是说你有意愿参与我这个家庭建设。要不你就去租房子,去聘请人,只有两个,你现在那个家庭建设肯定是亏的。租房子又养人员就是亏的,所以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好多好多其他的,真的愿意拿钱出来的才是你的服务对象。跟你说我很需要你的,那是聊天。

吕玉虹:说得对,其实是这样,明白了。孟老师,我好像是不是又超时了?还有一个家长吧?


孟维娜:都超了,对我来说不要紧的,张巍说一定要准时,这个是商业规矩,对我来讲我没有这么多规矩,我就把你当朋友。


吕玉虹:我还是为这个家长再问一下,他家这个女孩怎么管的问题,回到这个话题上。


孟维娜:我觉得现在的那些女权主义是反过来想压迫人家的,我这里是从另外一个层面去说。对我来讲,男女肯定有区别,但是那个区别很特意的那样,比如我们的服务对象肯定有男有女,或者是家长对女孩子和对男孩子的态度是不一样的。还是回到了评估里,具体到这个人,这个家庭你提供怎么样的服务。


现在因为你想得到一些男女搭配,所以还是要通过搞很多活动,也要搞点手段,你现在没有女孩子,但是你先和那些家长讲好,比如搞活动的时候要女孩子多来,你肯定也是要给一些刺激给人家的。可能这个被你所谓“利用”的家长,不见得是他的孩子要进来,但是你必须使外头的女孩子的家长觉得你对女孩子是有亲近,有意愿,还有一些方法,他有这个感觉或者印象。但你现在很难跟别人做承诺的,因为你现在没有服务女孩子,你能承诺多少呢?就特别承诺的那一部分,安全、吃得饱、睡得好,这些对男孩子也是应该的,所以没有什么男女的区别。


今天特地把女孩子这个话题拿出来,对我来讲,因为我本身的性格就像一个男孩子,我从来都不会突出我是女孩子,我多少年都不会哭的,我觉得我自己像个男子汉,所以我真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。女孩子本身在特殊孩子里就是少的。


吕玉虹:其实女孩子的路比较难走,我感觉是女孩子家长的心态问题,他自己把孩子特殊化了,是不是?


孟维娜:你不要用批判的语气说这个问题,我生的是男孩子,如果我生的是女孩子,我也会有这种心态,这是天然的。当然也有观念问题,比如说他摸我了,摸了你,你吃亏了,还是谁吃亏?在我看来,两个人都没吃亏。


说老实话,现在怀孕的女大学生多了,你去告人家?以前可以告,现在哪个女大学生被人搞了大肚子以后去告人家的?这个就是要靠协商解决的,也不是说人家都不负责任,有负责任的,也有不负责任的。负责任的,你就会得到一些赔偿,或者最后的结果就是结婚;不负责任的,你还怎么着,你还能因为这个事情告人家?时代不一样了,这个观念可以给他套上一个标签,说你正确和不正确,但现实生活中你就是要接受。


家长观念的改变要通过一些(方式),这也不是讲道理,你要让他放心,就是要让他看到、体验到。讲道理也有一些效果,但我觉得主要不是讲道理。我今天听你们说女孩子怎么怎么办?对我来讲,我们的服务对象女孩子很少的,六个里都没一个。北京慧灵30个服务对象,才两三个女孩子。因为今年疫情,我一直都在广州。


30个人里才两三个女孩,家长怎么会放心?我们保证能做得到的就是男女生分不同房间睡,我们现在租的房子都是双卫生间的,主卧肯定是给女孩子住的。家长来了,他看了就放心了。他若不放心,你也不要说服他,你还能怎么着?


其实家长不送孩子来,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因为女孩子安全这一方面,家长是综合考量,其中有这个原因,但不一定完全是这个原因。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把特地服务女孩子的什么什么变成你们压力,但是真有女孩子来了,确实是有一定的特殊的服务,比如来例假了,她的情绪,周期性的东西就是和男孩子不一样。但是真的不一样吗?其实又一样,男孩子不分周期发脾气,女孩子有周期发脾气,都是一样要面对行为情绪。


现在就是要提高生活品质,不分男孩女孩,开始就买按摩的床,请外头的按摩师或者我们自己员工去学那个按脸,做美容,搞个面膜。我们还不是从美容开始,就从好玩开始。每个人都有爱美之心,虽然我们也不怎么分,但是一般男孩子对这些的兴趣就没有这么大,女孩子就会很受吸引。


在我们那里就有个按摩床,给她按摩或者洗个脸,敷一个面膜,她会舒服感的,而且她会觉得和外头正常的(生活)差不多。更高级的,慧灵会带她们去外面的美容院做敷脸之类的,但这些费用是家长另外付的,个别化,有些家长舍得出这个钱。

吕玉虹:好了,我不提问了,因为超时了。谢谢孟老师,非常感谢!


王冬菊:谢谢虹虹的支持!今天就先这样,已经超时了,耽误孟老师的时间了,谢谢孟老师的分享!


孟维娜:不好意思,我没讲好,反正我就是聊天。


吕玉虹:很实在,说的都是大实话,真的是很实在,谢谢孟老师。


孟维娜:谢谢,再见!


王冬菊:谢谢孟老师和在线伙伴们的参与。直播结束后,我们将把音频制作出来,可以让大家重复收听和相互转发,希望大家在评论区多多留言互动。再见,谢谢大家!